随着年岁的增长,两鬓的斑白,我时常会向自己发问,我们是否已经在衰老?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与青年艺术家交往,从他们身上我能领略生命的活力,感受到年轻的美丽。每个人都在一天天老下去,但是心灵应是不老的,正如我搦管铺纸时,胸中创造的欲望使你总想玩出点花样来,创造是生命之源,创造使生命永远年轻。
在澳大利亚的博物馆中都有土著艺术的专题陈列,在当代艺术展览中也总会有些土著艺术家的当代作品。可是面对这些作品时我总觉得不如原汁原味的土著艺术来劲。一方面刻板的面孔分明在刻意标榜所谓的现代性,那种较劲使得土著艺术的质朴、自然荡然无存。同时又小心翼翼地害怕丢失了自己的民族特色,死死抓住那密密麻麻点、线交织的表现手法,标示自己的文化身份。其实那时的土著人根本就不知“现代”为何物,也想不到他们的作品要进入博物馆供人们瞻仰,可是这些作品与当代艺术作品并置时,却一点也不古代,分明都暗合着现代艺术的种种法则。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是一个难以再进入的状态,这是历史的必然。
自从有了绘画之后,人类似乎总在不断地以其的视觉所及充实进艺术中来,可是这一百年来人类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他们已将许许多多原本并不入画,或是心灵所感的非视觉东西试图以视觉的方式表现出来。电子科技的飞速发展使它也成为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媒介,拓展了人类的视觉资源,让我们能通过它看到我们视觉经验里并不存在的虚拟空间,虚拟形象,这或许就是当今多媒体艺术得以存在与发展的一个理由。当然它毕竟是与绘画不同的另外一门视觉艺术,是人类在绘画之外又多了一个新鲜的可以把玩的艺术样式。
我喜欢绘画是因为它的有趣,一条线,一块色都能玩出不同的意趣。如果要通过它去告诉人们一些什么宇宙、人生啊深奥的哲理等,说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要不还是干脆去当哲学家,表达也要更明晰。于是我会自己玩我的形,我的色。我想它该是不会穷尽的吧。要不五千年的文明历史难道恰恰断在吾辈?或许正是每一代人的薪火传承才成就了这五千年。当然我们文明不会就此而已,它会不断地容纳更多的兄弟姐妹,汇成一股滚滚洪流,历史长河。
国际化究竟向哪个国家“化”呢,到过欧洲的人都为欧洲国家将他们的历史文化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而表示赞赏。他们用高科技、现代的手段来保护他们引以为豪的民族传统文化。他们过着传统的情人节、万圣节、圣诞节,很少有摩天大楼,传统的建筑保护得那么完美,体现了一种极强的民族自信心。我们有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有什么可以自卑的呢?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变得与别人一样,而应该以别人能理解的方式显示出我们民族的独到之处。其实在今天我们所孜孜以求的不是正在寻找着这样一种让别人能理解我们民族文化的方式吗?
不知你们注意了没有,现在的许多当代艺术家已经很少用“画”这样一个动词来描述他的作品制作过程,代之以一个“做”字,做作品。我想这差别在于“画”太单一,因为他们的作品现在已经哪是一个“画”字了得,更有甚者许多就根本不用画,当然用“做”字更加达意。还有一个变化,而今的这些展览开幕式更象一个朋友聚会的派对,也已经很少有人在认真的观看作品。人们频繁地交谈,打招呼,作品似乎已变得不重要,而更象是在过节。或许这就是现今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我重视过程,但更看重结果。没有过程哪里来结果,没有解衣盘薄的过程,哪来气吞山河的结果。可是艺术史留下的可能更应该是结果吧,我们面对着范宽、梁楷、八大、齐璜的作品,我们注视着米开朗其罗、达•芬奇、凡高、马蒂斯的作品,都是面对着他们智慧工作的结果,正是这种结果使得人们会关注甚至研究起他们的过程,是结果使得它的过程变得更有意义。
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有人说艺术与生活应该是没有界线的,现代艺术就是要消解艺术与非艺术的界线,于是我就越发糊涂了。首先从逻辑上就是无法讲通的,没有界线那不是艺术就是非艺术,非艺术也就是艺术,就是说无所谓艺术了。不存在的东西我们怎么去研究它呢?确实人类的初始阶段没有专职艺术家,岩画、彩陶等器形与纹样都不是作为艺术品而制作的,可是我相信也并非人人能画的,肯定有一些人特别擅长此道,于是他就干起了这一行,久而久之艺术与艺术家就由此而生了。
当代艺术对媒介材质的选择已经越来越宽泛了,它已经不局限于传统的油画颜料或国画颜料等,它已将各种材质制作进作品中去。其实这到是一种返祖的现象。我们回眸先祖的绘画艺术,有彩陶绘纹、漆画、贝壳彩绘、石棺彩绘、彩色画像砖、错金银、壁画、帛画等等,真是五花八门。当初始人类将研磨后的石块或泥土的粉末抹在他的画作上时,他们决不知道这将被称作中国画或是油画。他们只关心这颜色粉末色相的纯度,或是与胶水调和后在图底上粘合的强度。只是到这些粉末被制成油画颜料、国画颜料后,我们才被反复提示你在画的是油画或是国画。
闻名于世的悉尼歌剧院在建筑史上有其重要的一页,在悉尼大桥上远远望去象一艘扬帆待发的白舟,走近建筑那一个个贝壳建筑体以其巨大的体量,特殊的形体散发出强劲的视觉张力。走进大厅似乎有点压抑,没有宽敞、高大的空间,采光又差,顶棚采用的是50年代流行的粗野主义建筑运动的处理手法,即不事修饰的留下浇灌混凝土时的模板印痕。据说这一建筑运动的宗旨就是要突出强调基本建筑过程的美,尤其是不加修饰的混凝土表面,对于视觉上的舒适不加关心。看来当时应该是时尚的表现手法,我也不知道这一流派在建筑史上的地位如何,但我似乎觉得这种手法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即使在国外好象也不多见。或许不仅仅因为时尚的原因,而是因为它不关心视觉上的舒适与美感。我想粗糙与粗犷,简单与简练,随便与随意都是无法划上等号的,这里有一个提炼的过程。以文化提升某一事物的审美附加值是可能的,但它本身确实也应该具备审美的基本因素,要不然一条破牛仔裤或是纹满了青花的皮肤再怎么提升总还是一条破裤子和一身花皮肤。
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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