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过做统计,齐白石画过的东西有几百种,在他笔下无论是花虫鱼虾,还是农家器什皆成图画。其实在刘旦宅画中出现物象的类别之广,亦是古今都不多见。如果用无所不能来形容绝不可说是夸张。然而无所不能仅仅是体现了一个画家描绘形象的能力,一种亦古亦今,非古非今超脱于笔墨之上的一种不俗的气格。
刘旦宅笔下出现得较多的人物大多为古代的名士骚客,丽姝媛淑。虽然文人画对其的影响还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承继了文人画的高雅之趣,却没有文人画中那股陈腐之气,真可谓之风今雨,他的画风完全属于今天这个时代。
古代的文人画严格地说是专业文人业余画家的作品。在画中往往诗意重于画意。当然由于学养的深厚,也画出过一些生拙之趣的杰作,然而从绘画本体来看确有其负面的一隅,即抑制了造型艺术以视觉为特征的诸多绘画元素的进步。以色彩来说,元明清以降中国画奉行“素以为绚”的主旨,色彩几乎很少涉足,然而色彩毕竟是绘画的一个重要元素,弃之岂不足惜!说五色让人目盲,然五彩亦可令人振奋。刘旦宅对色彩的研究追寻,不论是汉画绘,石窟墓室壁画,还是外国印象派的绘画。他都取而攻之,变为已有。在那些个场面宏大各种人景器物杂处的场景中若以缤纷的色彩来处理确是不易。然而刘旦宅却处理得那么自然谐和。无论是《观沧海》中黑色苍凉坚硬的礁石、黑色嘶鸣的战马,魏武身著红色的战袍,夕阳下红色的海浪,还是《太白静夜思》中月光下银灰色的芭蕉,白色的山石,诗人白色的宽袍,这种种单纯又丰富的色调处理,显示了画家把握画面,驾驭气氛的能力,那是古代画家所无可企及的,当今也很少有人与其匹敌。中国画不是西洋画逼真如实的再现。但也决非仅仅是隐喻式的苍白程式的表现。刘旦宅的机智正在此显示了出来。他将西方绘画中的合理内核,没作僵硬的翻译,而是融化在其自己的言说之中,鲜明的中国气派,然又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刘旦宅画的不俗气格还表现在他对造型的把握上。造型是绘画最活跃的元素,即使构图也会受其方圆曲直的支配,呈现出不同的图式。他对于形的把玩早已超出对象的物理属性,而升华至审美需要的画理层面。《苏东坡大江东去诗意》中苏东坡背影中袖管洒脱奔放的一笔书,《太白行吟图》诗人身上的衣纹,与其说是在画画,到不如说是张旭的狂草更为贴切。正基于此他以画理统帅全局,即使是不遗毫发的工艳粉 黛也不伤于雅,草草逸笔也不觉其简。画中的名士圣贤朴野但不俗,绝无市井之相。写实的造型与抽象的意趣在其画中只能时时相辅相成,让潇洒恣肆的笔有驰骋的空间,但又不落入谬误之中以欺世。在《高寒图》中山石以矩形为基本单元反复重叠,将人们的视觉引入线所构成的各种韵律与节揍之中。同样在其笔下的墨荷、花、梗、叶、莲仅仅是其择洒发泄的符号,他更为着迷的是构成这一切的点、线、面以各异的节揍,枯湿浓淡的变换所汇成的笔墨的交响。
刘旦宅这种抽象美的素养或许正得益于其对书法的迷恋。他认为书法是中国艺术的巅峰,她独立于世界艺术之林,中国的文字由于这一枝软毫笔的抑扬疾徐,加之水墨与纸的渗晕,使得这根线条越益变得不同凡响,有通体皆灵之妙。刘旦宅线条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运动感,他那兔起鶻落之疾的运笔,让人令略到一种飘逸飞动之美感。构成线条美的条件无非是力度与节奏,如果将力度作为线条得以安身立命的肌体的话,那么节奏就是其生命,正是节奏给了线条以活力,形成了飘逸。 凝重古拙,纤柔等不同的美的体验。屋漏痕固然是美的,它的挚着,凝重体现了一种力度,但是龙飞凤舞也是美的,它展示着一种生命的活力,让人领略到绘画在时间维度上的美感。刘旦宅正是凭着他的才情与功力在稍纵即逝的挥洒之间将形于线的曲直方圆,长短粗细,轻重疾徐融合成其心灵的迹痕。水墨画由于媒材的特殊性不如油画那样可以从容不迫深究细磨。它必须让你在顷刻之间在综多或许是偶然的墨象中作出下一步的选择,画家如没有深厚的学养,非同一般的审美理念,无法在诸多的契机前作出最佳的选择。正由于刘旦宅学贯中西,他画中国画但从不排斥外国的东西,他崇拜颜鲁公的沉雄深厚,但也喜好赵佶瘦金体的劲挺洒脱。我曾见过其对着一方只有数寸大小总共才十来笔唐线刻拓片痴迷击节。其实这只是溪间一水绕石而过的局部,这在旁人或许不以为然。但他赞叹其美极别致的线的构成。刘旦宅就是这样以其丰厚的文化底蕴。那么自然地用自己的语言倾诉着自己的情感。
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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